内容简介
《妊娠》当代著名现实主义作家贾平凹的长篇小说之一,其作品大多是描写的是一群社会最基层的卑微的人,是一些琐碎小事。《妊娠》中,作者通过平凡人的日常生活充分展示了浓重的时代大背景下那种心物同一、恬静的生活理想。故事中的人们自然而然地摆脱了物对心的束缚,他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每天重复着几乎相同的事情,平静而愉快地生活着。该书是一盏探照灯,读者的眼光随着它看到了社会最基层、地位最卑微的小人物和琐碎事。
目录
《妊娠》序
第一章美好的侏人
第二章龙卷风
第三章故里
第四章马角
第五章瘪家沟
序言
作品愈来愈加重了现实生活的成分,这使我也感到吃惊,想想来,这全是我的环境所致,地位所致,也是我的生命所致。但是,对于严峻的丰富的又特别新奇的现实生活,我几度的晕眩,迷惑,产生几多消沉,几多自信,长篇里先是做《商州》,再是做《浮躁》,现在就是《妊娠》了。读者已经从这些题目上看出我不会起名的无能了,我确实不知怎么概括这个时代的现象,心理,情绪。过去流行一种“时代精神”说,往往是强调要怎么怎么的,总之是一种人为的硬加的,我的看法一直与之不一,认为这是“势也”。汉代国力强盛,经济必然发展,疆土必然扩大,皇帝就有了武帝,外交就有了张骞,连石匠刻刻石头也就有了霍去病墓前的卧虎蟾蜍,连泥瓦工随便捏个土罐,也就是个大度无比的汉罐。清末衰败,看看它的景泰蓝、蛐蛐罐、鼻烟壶也便知晓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在当时并不被大多数人体察的,过后则明了矣,而要写出这个时代,此时代的作家只需真真实实写出现实生活,混混沌沌端出来,这可以说起码是够了。
一位科学家给我讲授过四边形的力,由四边形的力衍义到龙卷风的形成。一位道士指正我看八卦双鱼图,说那不是平面的,是立体抱合的,不停旋转运动的。他们讲得很深,很玄,令我糊涂了又明白,明白了复又糊涂。我的一位乡下的嫂子却给我讲过她的妊娠,说其巨大的幸福和巨大的痛苦。“婆婆说‘酸儿辣女甜秀才’,可我什么都不想吃,不知道我要生出的是什么人物?我一睑的雀斑,终日呕吐,身子也十分难看,但全家人都喜欢提说我,向来客介绍,似乎我成了皇后娘娘。不久我就患了一种病,医生说是妊娠中毒症……”
我曾经翻阅了《辞源》,寻出妊娠中毒症的解释,上面写道:妊娠期间,母体的内分泌系统、心血管系统、生殖系统和乳房都发生相应的变化,中毒症特征为水肿、高血压和蛋白尿,出现头昏,目眩,胸闷,甚至全身抽搐,神志昏迷。
由此我想,世上的事都是大悲伴随了大喜,无祸也就无乐啊!但不知乡下的大嫂在极端痛苦之时产生没产生过想将胎儿打掉的念头呢?
夜里阅读《周易》,至睽第三十八,属下兑上离,其《彖》曰:“火动而上,泽动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又曰:“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万物睽而其事类也。瞪之时用,大矣哉!”我特别赞叹“睽之时用,大矣哉”这句,拍案叫绝,长夜不眠。也就在这一晚,灵感蓦然爆发,勾起了我久久想写又苦未能写出的一部作品的欲火。
之后长长的三月之内,我做着这部长篇的总体构思工作,几乎已经有了颇完整的东西,但因别的原因,却未系统的写出,姑想是一头牛,先拿出牛肚,再拿出牛排,又拿出牛腿吧,这就是先后在报刊上发表的《龙卷风》、《马角》、《故里》、《美好的侏人》,等等。我始终有个孱弱的秉性,待这些东西分别发表了,外人皆认可是独立的中篇和短篇时,倒不敢宣言这全是化整为零的工作,组合长篇一事也就再不提及。也就在这期间,结识了作家出版社的编辑潘婧同志,她是女性,颇具都市文明风度,在编完我的《浮躁》之后,就注视着我的这些长短不一的作品,忽来信说:这也是一部长篇啊!一句话勾动我的初衷,给了我勇敢,我真感激她。但是,当我整理时,已发觉这些长长短短之文在分别发表时地点虽在陕南而村名各异,内容虽为一统而人名别离。
文摘
清晨,村口静悄悄的,一片霜。由西而东的经过这里的大官路上洁白,坚硬。落叶和草屑都潮湿了,风里托浮不起。骡马粪,一字行儿地遗在路中,以为是软软的,用脚一踢,硬,脚被弹回来。哭不得笑不得地十分难受。就在官路与村口交汇的一株香椿木树下,横着条麻袋,一个侏人靠坐着勾起头一点一点,像念经一样,他已经睡着了。村子里几乎全体的男侏人,在炕上一掰开眼,伸手朝楼板上吊下来的柿子串上摘两个三个吃了,就完成了早餐的工作,再吸一袋草烟,心平气和地去山地上劳作了。因为这是一群侏人,他们的锄板挺大,锄杆却极其短,走起来四肢划水一样欢动,且左右摇晃不已。他们也看见了香椿树下的麻袋,和麻袋上打盹的侏人,觉得好笑,小小的戏谑之心上来,蹑手蹑脚地靠近去看侏人的睡相。睡相丑陋,牙龇着,垂流涎水,特别大的鼻子下两个鼻孔呈椭圆形。村人就将一小撮枯草插在里边,捂着自己嗤嗤发笑的嘴闪开,轻轻说:“大鼻子为了他那口井,太劳累了!”就身心满意,散去了,各执其事。
大鼻子的侏人一直没有醒,在宁静的落霜的冬晨,暖和和的太阳开始照耀在了身上。
这侏人确实是疲乏不堪。十多天里,他忙活着凿门前的水井,井口开有筛子粗,深度已经到达十五丈,还没有见水。整个夜里他将从井里掘出的土石挑到村外碱畔去,黎明经过村口的香椿木树下,发现了一只狼卧在那里。他跑不动,也明白一跑动起来狼就会随之追来,便强撑了胆量,将挑笼筐的扁担霍霍地挥转着圆圈,但是狼并不惧怕,甚至没有动静,这使他吃惊不小,遂又深感疑惑。缓缓挪将过来,才看清原来是一个麻袋。
“谁将破麻袋放在这儿了?”他松了一口气,很快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大觉羞辱。“现在哪儿会有狼呢?多少年里狼早绝迹了哩!”
侏人用手摸摸麻袋,鼓囊囊的,似乎里边全装有草料。就坐下来拿他的火镰磕碰火石,欲明未明的晨曦中,有了飞溅的三粒火花。后来就点着火绒,吸起烟。
人是不能享乐的,侏人吸过三锅烟后,果然堕落,从心脏、胃和肝部的某一部位泛上来一股污浊之气,使他舒服地“啊”了一声,眼皮觉得十分沉,想瞌睡,就瞌睡了。
村子里一时杂乱开来,游狗在追逐疯咬,鸡在叫。女侏人们用篦梳篦下一些头虱后,端了尿盆在门前的麦地里泼,后来就提了芋头在门槛处刮皮,弄出一脸一胸的白粉点。狗已经不叫了,立等着孩子们下炕后在院子里的第一泡屎,吃罢了还伸出柔软修长的舌头把屁股眼舔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得得的骡马蹄声从大官路的那一头传来,如地心在敲鼓。麻袋上的侏人苏醒了。他惺忪的眼睛看见跑来一辆骡马车。前边的是两匹马,驾辕的是一头骡,滚圆膘壮,喷几团热气,那身上飘拂的热气在冷气中变为水珠,又变为冰花。车上却是空的,驾车人,一个老头,精瘦如柴,满头都是汗水,脸色蜡黄地跳下来了。
“乡党你好!”老头对着侏人笑,问候十分殷勤。
“好,好!”侏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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