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巩道

何巩道号越巢，清顺治十四年丁酉邑诸生，①荫锦衣卫指挥使。幼聪颖绝伦，读书不假再诵，可记终身②。共诗，音多衰？，抑郁沉痛，其牢落不平之气，不自聊赖，一寓之于诗③。其诗有静好者，有博奥者，有离奇者，有凄断者，有不知而不悔者。④与同乡李子将，李东苑，顺德陈元孝为知己，唱和尤多⑤。

越巢生当易代，目睹明室覆亡，时怀复国之思，后因永厉帝之匡复无成，知事不可为，郁郁不得志，徜徉自废⑥。族人恐其株连，使人夜杀于途，年三十有五。越巢生于明崇祯十五年壬午（1642）十一月十九日，卒于清康熙十五年丙辰（1676）六月初十月。⑦无子，其兄准道子拭（字太詹，号南塘）入？⑧。著有《越巢诗集》二卷。

越巢卒后，距今三百多年，当中经过文字狱之酷烈株连，故其史迹，文献记载不复多见。今从其遗集及与其有关之诗作，摘录数首，以？其生平梗概：

寄谢将军（与谢同谋复明，谢，相国故？也）

别有常忆谢将军，武备文心两不群。地产一人钟岳续，天生双翼待风云。剑能流血浇诗笔，墨欲飞花点战裙。勿向道旁甘袖手，残棋零乱业丝纷。

寄陈金吾元孝（元孝明旧族，故以诗？其矢志倡议复明）

（一）莫叹余生托海滨，时危聊作苦吟人。每谈节烈伤先世，一望风云感此身。远梦渐知潮有信，寸心同指月无尘。五湖烟水何堪得，只要当年肯卧薪！

（二）十年游客路多岐，玉面？须是所思。牢落故乡穷病日，风流当世盛名时。轻尘过眼悠悠去，明镜观心点点知。待化碧天虹百尺，与君文字照南离。（笔者按：陈公允，字元孝，号浊漉，明末三忠邦彦长子。邦彦就义时，元孝只十七岁，全家被难，单身投到增城未婚妻湛氏家，藏匿壁间暗室中数月，得免于祸。肇庆桂王立，荫锦衣卫指挥？事（见《羊城古钞》卷六及《顺德香港联谊总会创立三十周年纪念特刊。》）

再寄李子将

弱冠王郎未有声，一经坦腹自知名。道同××分行止，才向豪门别重轻。四海丈夫宁作我，百年佳婿为怜卿。旧游曾有青山约，深愿鸾仪是紫荆。（笔者按：李铎（1643—1698）字远及，号子将，又号拙园。小榄人。邑？生，中康熙三十五年丙子科副榜生。工诗，皆感愤牢骚，有楚“天问”之意。著有《秋湘堂诗集》（《见小榄泰宁李氏族谱》卷二）。

忆李东苑

河朔杯深尽未醒，晚风依旧醉湖亭。月将浮叶露痕白，烟欲窥帘山意青。露滴寸心银箭斜（去声），歌回孤梦玉萧停。为谁江湖分明见，飞乱松潭一夜星。

（笔者按：李航（1653—1708）字东苑，别字虚舟。号石帆。明南京礼部尚书李孙宸孙。清康熙四十二年，末岁贡生。著有《鹤柴小草诗集》一卷。《香山县志》有传）。

最后，为有助于认识越巢其人，仅从李东苑《鹤柴小草诗集》中录其《读越巢遗集有感（并序）》于后，用以结束本文。

余与越巢先生以气谊相期，文章共赏，每于良辰嘉节，文酒过从；则必促膝雄谈，上下古今，一切世俗之流，风尘之客，皆白眼视之。将欲结社于凤山之阳，放舟于偏锋之下，纵览江山，怡情烟水，以补其磊落之怀，？其不平之憾。无何而战马群嘶，干戈四起。中原人士，莫不抚剑振缨，逐鹿从龙。先生遂有孟博揽？之思，子云请缨之志。其奈事机乖？，言语见尤，群小伏声，匪人侧目。顿使风流才子，骤含锋镝之冤；慧业文人，竟饮屡？之恨。当其遇难之日，仆魂魄俱飞，肝肠尽裂。临丧一吊，哭不成声。虽西洲之痛，实若？心；而北鄙之锋，尤堪酸鼻。顾未暇发其悲思，展其哀悼也。兹值红荷香冷，青柳条衰，旅食龙山，栖迟荒馆。与石涧诸子，临风把酒，秉竹谈诗。因出先生遗集，相与读之；展卷之间，遂觉？？风声，悲鸣窗纸，啾啾虫语，忽落灯花，景物凄其客心如碎，废书三叹，不禁涕零。嗟乎：广陵已绝，谁传叔夜之音？流水难闻，孰赏伯牙之调？乃成一律，寄我哀吟：

绝世才华不复追，风流凋谢惧还悲。可怜大雅轻千古，空剩高文重一时。直道本来干俗忌，鸿名原自动人疑。不须更听山阴笛，一对遗篇泪已垂。

（注①⑧见光绪三十三年修小榄《何？环堂重修族谱》卷一，二②③何其英《越巢诗集》跋。④吴江纽？《越巢诗集》跋。⑤民国三年版《小榄泰宁李氏族谱》卷二。⑥1921年版《中国人民名辞典》295页“何巩道”条。⑦小榄凤山何道墓碑文。⑨所引诗文，标点均由笔者所加。）

《越巢诗集》在《清代稿钞本》中有收录。